第1628章 若问天骄何为最,少年二十斩祟阴

好像自入神之遗迹以来,除了莽大道盘时有被动坐下来感悟过几日。

……

轰隆!

神之遗迹突尔一震。

这震荡之力,不自大地来,不自此间交战的第十八重天来。

它震荡范围,太广了。

从第一重天来,第三十三重天也有……

不止,整个神之遗迹都被覆盖,它自遗迹之外来!

“时空碎流?”

“位面之外?”

祟阴终有所悟,祖神一念,观遍此间位面。

但见三角天境之外的黯淡星空,有弥世剑影过境的残痕,那痕分错碎流,斩断星河,甚为骇人。

然欲觅剑光,却不知所踪。

“怎会?”

祟阴大惊,祂分明已经挡住了此剑,甚至将之在眼皮子底下生生解构、粉碎。

三颗眼珠子,是摆设吗?

可事实是星河之外确有痕迹留存,如是剑光如此斩去,自己在攻击路线上,这会儿当是都被劈成两半了……

且慢!

祟阴察觉到了什么,神识一定。

星河外那痕迹,不是从神之遗迹斩出去的,而是从外边斩过来的!

祟阴猛然转身,看向身后。

“窸窣……”

神之遗迹,身后方红梅翩落。

不针对人,只针对环境的幻剑术,在祖神真实视线下,如镜般破碎。

那从神之遗迹外斩来的剑光,自是不得遮掩,当然此时亦不必再行遮掩。

撕天的青色莫剑!

从祟阴此身,从妄则圣帝的脸上,悍然犁过!

……

“不可能!”

当圣帝之身血肉撕裂,三颗眼珠子六条手臂,跟着从中间斜着给切成两半之时。

整个神之遗迹的天与地,都响彻起了这一道失控的嘶鸣。

道穹苍鸡皮疙瘩都给叫立了。

不是般若无、不是天弃之、不是第二世界、不是归一极剑……

打掉一把正面的剑,还有一柄莫剑藏在后面……

“莫剑术·无欲妄为剑!”

“没错,我还以为我这个局外人,方才都看错、听错了,原来真的还有一把莫剑!”

……

我为祖神!

我怎么可能没意识到!

不可能,这不可能,他只是个废物,我不服,本祖不服……

徐小受笑意浅浅望去时,几乎能想象到祟阴此刻脑中癫乱之想。

他所料不差。

但却是小觑了祟阴。

外人若真被斩,高呼不可能后是不理解,祟阴痛过之后,全然理解了:

莫剑术,古又称真剑术。

既指它可以造成真实伤害,又是对真剑、莫剑双剑并存的两种称呼。

无欲妄为剑的剑,有两把。

上为真剑,乃此前解构过了的有四剑那黑色剑光。

下位莫剑,莫剑颜色除了以幻剑术等遮掩,必为青色难改。

可怪就怪在徐小受一剑当中,蕴含的意境,太多了!

它多到那一柄真剑剑光,从开始到最后,没露出过半点莫剑术的味道,藏得完美。

真剑剑光是以无有剑流的方式穿过攻击的,有古今忘忧楼天弃之的珠玉在前,这很难不让人联想到他徐小受专修无剑术。

最后剑光又被祟阴亲手缔造的一术解构——我这么努力挡下的东西,我不信别人就算了,我还能不信我?

可它又真真实实只是一把真剑!

诚然,其中蕴含了各大剑境之力,这却不代表,不能再携一柄莫剑。

可问题又来了。

莫剑,如何能脱离真剑之下,在一剑斩出之时,从天外而来?

“无欲妄为……”

无需解释,祟阴自己有了答案。

祂心意跟着崩溃的同时,已回忆起了尘封记忆中,莫剑术第二境界的特性。

不受规矩束缚,不受大道制约;

不被主观局限,不被外物影响。

简而言之,天马行空!

越是天马行空之人,越能超脱自我,行天马行空之一剑!

……

“所有的剑术,都必须在剑术中走,独独无欲妄为剑,就不能在规矩中走!”

剑光,就不能从剑上出发;

剑意,就不是越烈者越强;

剑势,就得于无声处惊雷!

“它就该从心上来,处天外至,于外我发,没有固定形式,走出思维惯性,从任何人包括自我在出剑前都无法考虑到的一个角度,斩出来——这就是无欲妄为剑。”

道穹苍略有失神地望着分成两半的妄则祟阴,脑海里回忆出苟无月的话。

彼时,那家伙还没有猖狂到想在剑神的无欲妄为剑上,越过“无欲妄为”这一层“规矩”,达到他想要的返璞归真的想法:

“就从剑上来,就从自我发,就以惊雷势,作一鸣惊人举!”

很伟大的想法,不是吗?

跳过了看山是山,看山不是山的境界,来到了第三层……

坠崖·苟无月,于是诞生。

三十年了,还在坠,还在狂飙。

苦海里的独臂苟无月,是否在圣神殿堂的束缚中,找到了他的第三境无欲妄为剑,撞到了坠崖中途那棵阻势的树,迄今道穹苍无法作出十二分的肯定判断。

但当年十尊座、七剑仙时代按部就班修剑的苟无月,他的天资、他的话,道穹苍深信不疑。

就单论莫剑术的造诣……

从昔日最喜以彼之法断彼兵、以尔之道折尔剑的八尊谙,都不纯以莫剑术跟苟无月拼莫剑术这点上看,可见一斑。

“不像八尊谙了,说实话。”

神刑柱阵盘中,月宫离低低地说道:“他的剑,有点……婉转。”

……

“铛——”

大乖钟鼓在涤人心魂的钟声中出现。

什么只用两物防御,多出一术都是给了徐小受面子。

这种会让自我受限的自己给自己订下的规矩,在此刻连妄则圣帝此身都给斩成两半了的祟阴看来……

该死!

徐小受,不止你该死!

方才之我,也都万恶不赦!

这是最后一具肉身了,且还是风系圣帝肉身,方才大战时其他的没顾,就肉身宝贝得紧。

哪曾想……

一个大意,两半圣帝。

祟阴裂开了。

祂唤出大乖钟鼓,想要直接镇下此剑余势。

可剑光犁过,莫剑无视大乖钟鼓的防御,力量以介于真实与虚幻之间的形态渗进内里,带着祂的两半残躯,生生将大乖钟鼓也拖向了徐小受所在的方位。

停下!

我!快给本祖停下!

徐小受持剑伫立半空,并没有如祟阴所料般落井下石,再出两剑。

事实是这一剑几乎将他全部力量都掏空,连一身被动技加吞噬之力及龙珠内天祖之力的转化,都需要时间。

这不妨碍他冷冷地看:

“怕了?”

祟阴炸了,心态炸了。

祂在拖行拖中,两个字点来,如魔咒一般,直接将祂两半残躯炸开了浓烈的魔气。

可那少年的讥讽声还在:

“这只是开始,不是结束,既无法反抗,便好好享受此剑。”

……

何意?

此话何意?

道穹苍、月宫离都为之色变,再行却步,挪出战场外的战场。

祟阴更不必说。

可没等祂反应过来,轰的一声,那莫剑斩完,全部力量在拖行途中化作剑念炸开。

有如跗骨之蛆的剑念,黏在一身的伤口之上,像撕开了人的疤痕后再给洒上岩浆。

陡然那岩浆又一震,每一粒原子都开始碰撞,继而每一滴岩浆,再行火山爆发。

“嗤嗤嗤嗤嗤……”

剑念炸射,无欲妄为剑附带的莫剑之力,以青河剑界的方式,在妄则圣帝两半残躯间不留情面的穿梭。

“不——”

祟阴连魂音都在撕裂。

魂音?

祂一怔。

不错,以灵魂姿态视下,所见只剩妄则圣帝那具“脆弱”的肉身,在剑念下给斩成了碎肉末,化作齑粉随风而扬。

挫骨扬灰。

祂刚夺舍的宝贝,给毁了?

“术·逆式翻转!”

“术·百越仙巫!”

“术·常青之悔!”

“……”

祟阴之魂疯了似的掐动印决,丝毫忘了掩藏祂的灵魂体,忘了眼下疯魔的自身之意,更忘了维持自己神座之上邪神之高的伟大姿态。

祂想让那妄则圣帝的肉身回来。

剑念之力毁体,祟阴千术难回。

徐小受一眼望去,瞅着魔祖之力对祟阴的入侵愈渐加深,不由微微皱眉。

魔祖……

这么恐怖?

傲慢虚的作用,有点超乎此前想象了。

祟阴终末无果,祂固然可以唤回妄则圣帝的残躯来,也能拼凑成一个具体的形状。

但那是玩偶。

它已被毁,短时间内真难凝聚回来,除非……

灭了徐小受!

祟阴三颗红眼珠子,灼灼盯向了徐小受,目中凶光毕露,三条魂体之手高扬。

那提剑的少年置若罔闻,连避都不想避,似乎放弃了挣扎,只不咸不淡开口道:

“祟阴,因由你的大意,你失去了身体。”

“而现下之你,余下魂体与意,不配与我过招交手,我徐小受也不欺负神,给你一个面子。”

“你可以收回方才的话,不是‘退一步输’,也不是‘被伤了输’,更不再有‘三剑之约’。”他在某些地方,加重了语气,末了又放轻回来:

“因为你和我所想一般,直接被我斩了。”

祟阴灵魂体脑袋肉眼可见的涨大了,连三颗眼珠子都像是要迸出来一样。

可祂的动作,却停在了半空,只剩化作三丈青烟的怒火,在头顶腾腾而蒸。

徐小受将有四剑别到了腰后,悍然赴死态,再道:

“祟阴,你大可对我随意出手,这不算毁诺,也不算以大欺小,我更不会反抗。”

“但杀完我,你要记住,你后半辈子一万年,一千万年,都不要忘了这件事。”

“我,徐小受,今年刚满二十岁。”

嘭!

祟阴目中魔气爆涌,整个灵魂体都被覆盖,可祂眼中此刻除了那少年,再无他物。

无天。

无地。

更无自我。

一顿,徐小受深深吸了一口气,居然还有话说:

“虚岁。”

“实岁十九。”

……

“来!!!”

“战!!!”

望着天边退到原地去的灵魂体。

望着那对着徐小受,憋尽了万般火气,喊出了“尚有两剑”的祟阴。

整个世界,都沉默了……

“我收回方才的话。”

“一点都不像八尊谙。”

神刑柱阵盘中,月宫离都已是咬牙切齿地说话:“他的剑,不是婉转,太脏了!”

脏?

不不不!

这哪里是脏?

若问天骄何为最?少年二十斩祟阴!

瞅着肉身被毁的祟阴……

瞅着神之遗迹外封锁之力都被破了,却无有察觉的祟阴……

道穹苍是英雄惜英雄,无意识地摇头感叹着,最后给出了一个极为中肯的评价:

“环环相扣。”

“是个奸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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